熊雪锋：以跨学科视角阐释中国之治的基层逻辑

治理研究

2024-09-04

在“八八战略”的指引下，浙江实现由资源小省向经济大省、由外贸大省向开放强省、由环境整治向美丽浙江、由总体小康到高水平全面小康的历史性跃升，推动“五位一体”全方位提升，造就了持续20 年全面发展的浙江现象。浙江现象不仅是经济快速增长的奇迹，也是社会长期稳定的奇迹。作为浙江现象中的一体两面，秩序与发展不是独立存在，而是相互作用的，正是一种既稳定又有效的社会秩序才造就了浙江的发展奇迹。中国改革发展的重要经验是从丰富而鲜活的地方实践中总结发展规律、提炼一般经验，形成有利于全国改革发展的政策路径。应当看到，浙江创造发展奇迹的同时也贡献了“枫桥经验”“三治融合”等可复制可推广的治理经验，这些现象和经验的总结、提炼进而学理化，不仅可以为浙江现象作出理论注脚，还能够牢筑以中国之治造就中国奇迹的基层逻辑。本专栏基于几位作者对浙江现象的直接参与和实地观察，分别对“枫桥经验”“温岭民主恳谈会”和“三治融合”进行了理论分析和学理阐释，为建构完善的城乡基层治理体系和秩序结构提供了理论参考。

乡村在国家治理中居于基础地位，对于中国这样一个乡村人口巨量且疆土广域的国家尤其如此。中国既在漫漫历史长河中积累了乡土社会治理的制度经验，也在现代国家转型中进行了重塑乡村社会结构和再造乡村社会秩序的实践探索，形成了深植共和国基层治理基因、长盛不衰且历久弥新的“枫桥经验”。《“枫桥经验”55年历史演变所蕴含的历史逻辑》以理论透视历史，提出“枫桥经验”在社会结构大转型下应运而生，通过上级国家权力机关、基层权力单位和农民多方关系重构推动了传统社会“官—民”二元结构向新社会“国家—社会一体化”结构的转变。改革开放以来，“枫桥经验”则以基层党组织领导下化解矛盾、睦邻相处、团结和谐的公民自治，顺应了“国家—社会一体化”结构向“国家—社会”二元结构的转变。基于此，该文论证了“枫桥经验”历久弥新的理论逻辑在于从基层微观层面契合了中国社会结构变化的历史趋势。

发轫于1999年的温岭民主恳谈，已从初期对话式的恳谈、协商深化到参与式的决策、预算并由此拓展到基层社会治理的各个领域，被誉为我国基层协商民主典型形式。温岭民主恳谈会不仅实现了基层治理从乡村到城市的拓展，而且实现了基层参与从被动到主动的升华，使得公众参与成为习惯、民主治理成为共识。《公民文化与民主治理机制的巩固和可持续性———以温岭民主恳谈会为例》在回顾公民文化促进民主制度可持续性研究文献的基础上，从习惯、参与的平等性、公共精神与共识等方面剖析了温岭协商民主式的民主治理机制契合公民文化精神的理论逻辑，以历史进程和调查数据证明了温岭民主恳谈中地方公民文化成熟如何促进了民主治理机制可持续，提出通过公民文化培育巩固民主治理机制。

自治、法治、德治的“三治融合”实践发源于浙江桐乡，在党的十九大上被确立为乡村振兴战略的组成部分，在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上正式成为健全“城乡基层治理体系”的基础定位。“三治融合”既继承了乡土社会秩序维系和基层治理的优秀传统，又适应了新时代经济发展和结构变迁对于社会治理的全新要求。《“三治融合”从原发创新到持续创新》以社会治理的基本问题和价值目标为出发点，通过自治、法治、德治及融合的内涵解析与其共和主义微观基础的学理阐释建构了理论逻辑，通过分析“三治融合”持续创新的自觉自为特征和动力机制完善了历史逻辑，通过明确“三治融合”发展方向和基层社会治理制度体系提供了实践逻辑，提出推进治理制度体系的联动、集成和融合，促进制度优势转化为治理效能和发展动力。

当前，中国经济步入新常态，由高速发展转向高质量发展，经济增速换挡等“三期叠加”对中国社会秩序构成了新挑战，在这一阶段如何实现秩序与发展的均衡、如何形成以秩序造就发展的社会结构无疑成为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同时，从单一学科视角（即以治理视角分析秩序或以经济视角分析发展）研究中国奇迹或是浙江现象的文献已为“秩序与发展”的交叉研究奠定了理论基础。因此，有必要、也有条件以跨学科视角将秩序和发展联系起来，研究秩序因何影响发展、如何造就发展，从历史演进和国别比较中研究规律、从地方实践的鲜活案例中总结经验、从国家治理的基层底色中寻找答案，形成“以秩序造就发展”的理论逻辑和政策路径，推动中国经济行稳致远、迈上新台阶。

本期作品推荐

“三治融合”从原发创新到持续创新

编者按：“三治融合”的创新实践2013年源自浙江省桐乡市，2017年党的十九大提出“健全自治、法治、德治相结合的乡村治理体系”，确认了这一基层创新经验并将之作为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2019年10月，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健全党组织领导的自治、法治、德治相结合的城乡基层治理体系”。至此，自治、法治、德治“三治融合”已扩展为包括城市和乡村的基层治理体系。2020年9月26-27日，第三届“推进‘三治融合’建设创新基层社会治理”峰会在桐乡举行，国内十余位社会治理研究知名学者出席会议并发表演讲。本期刊发一组笔谈纵论“三治融合”从原发创新到持续创新，以飨读者。

关键词：自治；法治；德治；持续创新；桐乡经验；基层社会治理

作者简介：张文显，中国法学会党组成员、中国法学会学术委员会主任；郁建兴，浙江工商大学党委书记、浙江大学社会治理研究院院长；肖滨，中山大学社会科学学部主任、政治与公共事务学院教授；何显明，浙江工商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

原文链接：张文显、郁建兴、肖滨、何显明：《“三治融合”从原发创新到持续创新》，《治理研究》2020年第6期

公民文化与民主治理机制的巩固

和可持续性

——以温岭民主恳谈会为例

摘要：民主治理机制的可持续性，依赖于公民文化的成熟，而公民文化成熟的一个标志就是民主治理成为一种习惯，成为官民的共识。因此，需要从习惯的形成、共识的达成等方面来推进民主的巩固、民主治理机制的可持续性。本文以温岭民主恳谈会为例加以讨论。从公民文化角度来看，民主恳谈会经历了三个阶段：公民文化的萌发阶段、公民文化生长促使转向民主治理方向阶段和“准参与式的公民文化”阶段。研究表明，温岭民主恳谈会的经验已经蕴含着公民文化的基本内容。基于温岭民主恳谈会的经验，一个基本的结论是，公民文化的形成是现代政治建设的一个重要内容，唯有得到公民文化的支持，民主治理机制方能得到巩固并且健康持续地运行下去。

关键词：公民文化；民主治理；可持续性；民主恳谈会

作者简介：郎友兴，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政治学系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

原文链接：郎友兴：《公民文化与民主治理机制的巩固和可持续性——以温岭民主恳谈会为例》，《治理研究》2012年第2期

“枫桥经验”55年历史演变

所蕴含的历史逻辑

摘要：文章以近代以来中国社会结构变革、变迁为背景，分析了“枫桥经验”产生的必然性、偶然性，及其在不同历史背景下具体的历史意义；论证了“枫桥经验”长盛不衰、历久弥新背后的历史逻辑：从基层微观的层面上反映了中国社会结构变化的历史趋势，且契合于这一趋势。

关键词：“枫桥经验”；社会结构；社会自然

作者简介：胡承槐，中共浙江省委党校（浙江行政学院）二级教授，浙江省“八八战略”创新发展研究院研究员，浙大城市学院兼职教授。

原文链接：胡承槐：《“枫桥经验”55年历史演变所蕴含的历史逻辑》，《治理研究》2018年第5期

2023年，《治理研究》编辑部编著的《透视中国之治——浙江现象二十年》由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出版发行。

“八八战略”实施二十年来，浙江始终坚持高质量发展，从省域层面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行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本书以时间为序，以问题导向和理论研究为主轴，结集三十余篇知名专家学者的精品论文，从学术角度系统回顾了“八八战略”实施二十年来浙江治理的研究进展。通过解读浙江现象、总结浙江经验，提炼浙江现代化建设的理论规律，力图呈现浙江改革和发展的重大成果，多方位展示浙江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治理的生动面貌。

2018年以来《治理研究》相关主题论文（点击标题即可查看全文）

1.郁建兴，中国地方治理的过去、现在与未来，2018年第1期；

2.刘红凛，管理、服务与治理功能的政治衡平——从历史变迁看新时代基层党组织功能的新定位新要求，2018年第1期；

3.陈明明，新时代的政党建设:战略目标与行动逻辑，2018年第1期；

4.朱旭峰、吴冠生，中国特色的央地关系:演变与特点，2018年第2期；

5.杨宏山、李娉，中国地方治理的理论解释与比较分析，2018年第3期；

6.许耀桐，国家治理:古希腊城邦的启示，2018年第4期；

7.陈立旭，现代治理与传统的创新性发展——“枫桥经验”的启示，2018年第5期；

8.彭宗超、陈新魁，专业与利益:专家群体社会稳定风险感知归因分析——以京津冀一体化为例，2019年第5期；

9.钟开斌、林炜炜等，中国城市风险治理国际研究述评(1979-2018年)——基于Web of Science的文献可视化分析，2019年第5期；

10.胡重明，“政府即平台”是可能的吗?——一个协同治理数字化实践的案例研究，2020年第3期；

11.何艳玲、周寒，全球体系下的城市治理风险：基于城市性的再反思，2020年第4期；